还约摸只有七八岁的黄少天仰躺在草地上,徐徐的风拂动着他额头上的碎发。黄少天稍稍侧身,看见了喻文州那时就很纤长的手。黄少天的目光向上飘动,看见了喻文州还是孩子样的脸。
“还没睡着吗?”喻文州轻一转头,对上黄少天的目光。
“没,困死了,可是还睡不着。”黄少天说。
“你为什么老是这样啊。”
喻文州本想把这句话当成感叹句说,黄少天却回答了一句。
“不能告诉你。
”
喻文州的眼神又转向了草地。他好想没注意到旁边的孩子还在看他。黄少天不想看天空,因为天空太远,太干净,看着会莫名地心虚。
他觉得自己不是个纯粹的人吧。
他最后还是看着喻文州,安心地睡着了。
喻文州听着均匀的呼吸声,俯下身确认他不是在装睡,站起来活动活动腿。
“我去拿水。”喻文州好像在自言自语,走回了房子。
喻文州的前脚刚迈过门槛,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女人对着黄少天连吼带踢。
黄少天被疼痛感和吵闹声唤醒,努力睁开眼睛,嘴里含糊不清地说:“谁啊......”
“快起来!回家!今天的课还没开始!”
黄少天躺在地上看着那人,“我......”黄少天本来想说些什么,却还是停下了。
格林老师,黄少天得知自己是什么“剑”后特地请来的家庭教师。名字极其大众,总是打他。打就打,可是家中老爷也不管,任凭他这可爱的儿子被打。黄少天细一想,从那天开始,不光是父亲,母亲见他也阴沉着脸,弟弟见他就夺路而逃。几乎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开始回避他。
不,有一个例外,喻文州家。喻文州家的地位高于黄少天自己家,可待他从来都礼貌有加。去他家时,喻父会给他讲小故事,喻母会送给他几枝小花,喻文州对他非常好好。
坐上马车的黄少天有点想哭。
又是一个夏天,黄少天十五岁,大家都说他长大了。
不过“长大”这个词在家教眼里还是不准确,按照她的期望,黄少天现在应该已经杀人不眨眼了。
一边的仆人正在把东西往一个大箱子里塞,家教斜眼看了看箱子,自言自语着。
“黄少天这小子跑到哪里了......”
喻文州奋力奔跑着,拉住了正准备回家的黄少天。
“你找我?”
“是啊,我要走了,告诉你一声。我好不容易偷着跑出来的,那家伙不让我......”
“去哪?”
“不能告诉你。”
喻文州的手忽然松开,黄少天反身跑回家中。
他忍不住要哭出来了。
“你跑哪去了!马上就要走了。”家教揪着黄少天的耳朵走向门口。
家教把他扔进马车里,黄少天扒着车窗向外看,看见了还没有离开的喻文州
。
四目相对。
片刻无言。
“对不起。”黄少天转过头,不再看他,因为自己的眼睛可能红了。
马车很快开始行驶,黄少天再也忍不住了,任凭泪水洗刷着脸,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。
“我不要这样啊!”
提希丰的姐妹撕咬着他的灵魂,他任凭其伤痕累累,不拿起那把近在咫尺的剑。
“少天!”
黄少天睁开泪水朦胧的眼睛,在黑暗中隐约看见叶修的身影。
“你刚才喊得好大声,吓死我了。”
“没事没事我做了个噩梦而已。”黄少天擦去眼角的泪水,露出一个笑容。
叶修打量着黄少天的神色,松了口气。
“如果我晚点来的话你就觉醒了,国王饶不了我。”
“好想看你被千刀万剐的样子。”
“呵呵。”
早晨,喻文州来访。
叶修还没醒,黄少天独自接待了喻文州。 喻文州打量着周围,这里像黄少天说的一样,有一股烟味,可是因为窗户开着,花园的花香被风吹入,那淡淡的烟草味就没有那么令人讨厌,毕竟烟味已经被花香掩盖了。
他还看出黄少天不是很对劲。
“你怎么了?”
“做了个噩梦啊,没事。”
喻文州点点头。
“差点觉醒?”
“你怎么知道!?”
“凭感觉。”
“想起了一些小时候的事,就要觉醒了。”
喻文州认真地回想了一下,说,“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开心的样子,老是去我家的草坪上躺着,看着我,有点莫名其妙。”
喻文州听到了黄少天倒抽冷气的声音,停住。
“怎么了?”
“......”这个一贯喧嚣的家伙说不出话。
“文州来了啊。”叶修的声音和一股烟味传来。
“叶前辈。”喻文州的语气很平静,可神情难免露出意外。
“我在这做少天的监管人。”叶修说。
“这样啊。”
“你们先聊,我走了。”叶修说话间已经到了门外。
“那我也走了,有些事。”喻文州也站了起来。
“再见啦!”黄少天看着喻文州走到门外,心里又空空的。
黄少天翻开了当天的报纸,躺在沙发上看,不一会就把报纸扣在脸上睡着了。
他再次睁开眼睛还是叶修叫醒的,他看见叶修手里拿着一张浅蓝色的纸。
“有命令了。”黄少天赶紧坐起来。
“嗯,转移指令。” “什么!”
“转移指令。”
黄少天的心脏几乎停跳,他又躺了回去。
“那好吧......我马上准备离开。”
叶修突然很想安慰安慰他,不过看他捂着心口很难受的样子,也明白无力劝说,揉了揉他的头,走回楼上。
夜里。
马车驶在路上,叶修扶着脸色苍白的黄少天,听着马蹄声渐渐接近。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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